潮  白

    为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而重印的“百种经典抗战图书”，我一直没有看到目录。相关的消息很多，通稿的缘故吧，列举出的数目都是《少年英雄王二小》《狼牙山五壮士》《烈火金钢》《红灯记》《吕梁英雄传》《敌后武工队》《夜幕下的哈尔滨》《中国抗日战争史》等。这当中，看到了非常熟悉的冯志的《敌后武工队》，那是当年令我爱不释手的书；进而推想，“百种”之中应该还会有刘知侠的《铁道游击队》，那也是当年我的挚爱。

    喜欢那两本小说，不仅因为故事的情节关联打仗，主人公尽皆赵子龙式的英雄豪杰，而且因为惊异于小说文笔的优美。尤其是《敌后武工队》，里面的许多片段我都可以背诵下来，至今还可以脱口而出不少。我们不是老讲入脑入心嘛，这恐怕就是最好的诠释。今年“南国书香节”期间，国内首份中国城市阅读指数研究报告在中山市发布，其中一些数据值得引起大家关注。比如，报告在国内首次推出“阅读指数”，然而除了北京、广州、上海之外，其他城市的阅读指数普遍偏低，体现出我国整体阅读氛围的欠缺。当然，报告也告诉我们了，从中国城市网民阅读指数看，手机作为新兴移动阅读方式，其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纸质图书。虽然如此，我还是认同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沈阳的分析，国人人均阅读量走低，主要原因之一是“好书仍然不够多”。也就是说，缺少传世经典。

    对“小人书”还有记忆的人会清楚，丁斌曾、韩和平绘制的一套10册连环画《铁道游击队》同样也是经典，如同贺友直的《山乡巨变》、顾炳鑫《渡江侦察记》一样，载入了中国连环画创作的史册。那是以艺术水准来衡量的经典，而不是像有些作品那样，号称经典实则只是混了个脸熟。1979年春节，在通县也就是今天成为北京行政副中心的通州，我买到了这套“小人书”，那种喜悦心情至今清晰记得。李天心绘制的《敌后武工队》自然也拥有一套，只是以我非内行的眼光，也看出画面在表现张力上稍逊《铁道游击队》一筹。有这样的载体，这些经典成为终身记忆不也是完全可能的吗？

    弹指间手机阅读成为了一种趋势。对这样的趋势，如我这种于纸质书“顽冥不化”的人有些五味杂陈，未知是否像当年恪守“线装书”的前辈一样。无论如何，恪守阅读纸质书，跟辜鸿铭脑后留的那根辫子肯定是有本质区别的吧。况且，首份中国城市阅读指数研究报告也同时指出，“浅阅读”取代“深阅读”的趋势明显，按我的理解，这其实是对手机阅读的间接证否，纸质书还远远没到退出历史舞台的那一天，尤其是古籍，电子版的错漏百出，还非得看纸本的不可，非得看权威出版社的不可，以为赶上了阅读流行趋势的国人，得弄清楚这一点。

    经典的魅力是无穷的。重印“百种经典抗战图书”必要与否，毋庸我来置喙。然而，重印归重印，不能忽视“出新”，重印的作品毕竟属于前一代人的集体记忆，新一代人需要他们的。但就近几年“抗日神剧”的集体表现来看，显然还不能乐观。何以至此，需要调查研究才能给出答案。老一辈的人写书拍电影，都有体验生活这一环，现代人什么却都突出“快”了。两个月拍出来的电影有多大的生命力，还用时间来检验？看看《敌后武工队》《铁道游击队》为何能赢得读者：冯志本人即是武工队出身，当过小队长，“魏强”的角色；刘知侠乃至丁斌曾、韩和平与真正的铁道游击队队员、“芳林嫂”都曾面对面地接触。毫无疑问，任何脱离了生活的所谓创作，都只剩下胡编乱造之一途，指望这些货色弘扬正能量，也是缘木求鱼了。

    2025-08-0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