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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笔之九十六：
《练习毛笔字》
赵忠心
一
前天一早，看天气不错，阴天，凉快。一起床，我便提议，去琉璃厂购买练习毛笔字的纸张。
夫人立即响应。并说，咱们先去护国寺吃早点，然后再去琉璃厂。要不，我们去得太早了，人家商店还没有开门呢。
我们没有打车，乘坐公共汽车去。门前路过的510公共汽车，最近刚换了新型号的车，改为双层的电动车。
“欲穷千里目，更上一层楼。”坐在二层车厢，登高望远，可以浏览这一路上的市容：首先看到的是正在建设中的国家速滑馆，然后，依次能看到奥林匹克森林公园，国家网球中心南区网球馆，国家会议中心，国家体育馆，水立方，鸟巢，北土城公园……
公共汽车刚走了几站，夫人接到女儿的电话，说有事，她便匆匆离去。夫人半路上被女儿“劫持”走了，我也没有心思一个人去护国寺吃早点，逛琉璃厂了，便打道回府。乘兴而去，败兴而归。
前天没去成。昨天一早，夫人就提议去琉璃厂。夫人知道我希望她陪我去，要弥补上前天的遗憾。我便积极响应。
我们在距离琉璃厂一站地的和平门下车。为的是故地重游，去看看我离别三十七年的师大附中看看。从1965年我二十四岁，到1980年三十九岁离开，在那里工作了十五个年头，奉献了我的青春年华。
本想进入学校看一看，听传达室的保安说，高三的学生正在准备高考，我怕打扰学生，就没有进入学校。
我好久没有去琉璃厂了，那是个值得游览，令人向往的地方。我曾去过无数次，那里是卖文房四宝——笔、墨、纸、砚的一条街，东西琉璃厂，商铺鳞次栉比，是全国各地出产的笔墨纸砚的集散地，到处都是名人字画。就是不打算买什么，随便逛逛，也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享受。
当年，在附中工作时，学校与琉璃厂是近邻，咫尺之遥，饭前饭后，或下班以后，我常常去转转，享受享受。现在住的太远了，琉璃厂在南城，我住北五环附近，至少得有五十里地，要倒好几次车才能到达。那我也不怕舟车劳顿，闲来无事，乐于去转转。
昨天，我和夫人到琉璃厂很早，九点多一点儿，店铺都刚刚开门。我们和夫人转了几家，浏览了一下来自全国各地的名人字画，的确赏心悦目。
二
练习毛笔字有几年了。我是个凡夫俗子，不敢说自己是“练书法”。因为书法是书法艺术家的专利。
练习写毛笔字，是在退休以后开始的。上班时，身不由己，总有布置下来的任务，忙得不可开交，焦头烂额，没有工夫，也没有练习毛笔字的闲情逸致。
退休后，完全由自己支配自己了，没人管了，没人再给布置硬任务了，完全是一种休闲生活状态，时间、精力都完全由自己掌管、支配了。虽然，我是退而不休，天天还在继续工作，但没有谁给我下指令了，没人强迫我干“本不想干、但必须要干”的活儿了，我干的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乐意干的活儿。
于是，便在工作之余，练习练习毛笔字，每天都练。为的换换脑筋，积极地进行休息。
开始，只是为了调节调节我每天的活动方式。读书、写作时间长了，感到累了，就换换活动内容，换换姿势，写写毛笔字。
先后购买了一些喜欢的名人书法、书法知识书籍，写东西写累了，就读读名人书法，看些书法知识。在这个过程中，越来越觉得书法的学问很深。
学习写毛笔字，不能仅仅是临摹，是模仿。一定要多读书，读古文，切实提高文化素养。这样，写出的毛笔字才会有神韵。
最初是用普通的手纸练，虽不是很光滑，但太容易洇。后使用一二十元的毛边纸。毛边纸是手工制作的，粗糙一些，但摩擦力大，吸墨很好。再往后，用的是四五十元一刀的宣纸，熟宣还好一些，生宣还是粗糙，吸墨也不是很好。我还是喜欢用熟宣。
家里各种各样的写毛笔字的纸张都有。昨天，我特地买的是“元书纸”。
“元书纸”是竹纸的一种，古称“赤亭纸”。是采用当年生的嫩毛竹做原料，靠手工操造而成的毛笔书写用纸。主要产于浙江富阳，历史悠久。北宋真宗时期，被选作“御用文书纸”。因皇帝元日庙祭时用以书写祭文，故改称为“元书纸”。
这种纸的特点是：平滑柔韧，微含竹子清香，落水易溶，着墨不渗，不洇，久藏不蛀、不变色等。古代主要用于书画、书写公文、制簿册等。
“元书纸”百元左右一刀，就好多了。纸好，写字的人心情就好，写字的兴趣也就越浓厚。真是一分钱一分货。
“笔墨纸砚”这练习毛笔字必备的文房四宝，我只是购买书写的纸就可以了。其他三种，我不用去买。
砚台，有自己买的，也有朋友送的。够使。
笔和墨，是岳父生前留下的。岳父生前喜欢绘画、书法，也喜欢购买、积攒这些东西，各种型号的笔有上百支，各种墨有百十块。岳父去世以后，他的儿女没人喜欢这些个玩意儿，我继承了下来，占了个大便宜。岳父留下的笔和墨，够我使一辈子的了。
三
我喜欢书法。在家时，经常去美术馆参观一些书法展览。到祖国各地讲学，游览当地的名胜古迹，不是很喜欢观看那些建筑，我不懂建筑。我喜欢的是古建筑里展示的名人撰写的书法条幅和对联。
我家也收藏了一些名人书法作品。如我们学校启功先生。
启功先生的侄孙在师大实验小学上学时，不大喜欢数学。后来，改为我夫人教，那孩子对数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，学习成绩也很好。为感谢我夫人，启功先生特地书写了宋人朱继芳名为《柳》的一首绝句，表达对我夫人的感激之情：
临水送将归，春风折赠时。
而今三丈树，元是手中枝。
古时候，与亲人或友人相别，有折枝以赠行人的习俗。这首诗的前两句是铺垫，三四句是主旨：如今，眼前这三丈高的大柳树，原本是当年折柳送别时栽插的小柳枝。古时候“元”与“原”是通用的。这首诗写的是眼前所见，却富有深刻的寓意：“树已如此，人何以堪”，从中领略出凡巨皆作于细、凡大皆起于小的发展道理。启功先生是借此古人绝句表达尊师之情。
启功先生给夫人提写的这个条幅，原先是一直悬挂在我家客厅的。后来，女儿拿走悬挂在他们天竺地区的别墅的大客厅的墙壁上去了。现在，又带到洛杉矶去了。
我的《家庭教育学》一书，有幸请到启功先生为我题写书名，给我的拙作大为增色。启功先生写了六七条，供我和出版社选择。先生的墨宝我一直珍藏。
我练习毛笔字，只是为继承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。没有丝毫的功利心，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“书法家”之类。从不敢有这个奢望。
我练习毛笔字，是只管耕耘，不问收获。不注重结果，只注重过程，享受过程。
我练习毛笔字，只练行书，其他字体如草书、隶书、篆书、楷书都不练。原因一是，行书实用，日常生活中处处都用得着；二是行书雅俗共赏，老幼皆宜，识字的人都认识，可以跟普通人进行沟通、交流。
练习毛笔字，需要聚精会神，全神贯注，心无旁骛，可以清心寡欲，克服浮躁情绪，使人平心静气，心平气和，心能够沉静下来。
练习毛笔字，可以丰富精神生活，提升精神境界，提高文化修养，怡神养性，陶冶情操。
写毛笔字还是一种体育锻炼，一种气功，可以强身健体，愉悦身心。
我老家在河北，从小就喜欢戏曲，京剧，河北梆子，评剧。小时候，在老家农村，过年过节，哪个村子搭台唱戏，不管多远，我都要跑去挤在人缝里看戏。经过多年耳濡目染，京剧、河北梆子、评剧，我能拉两下胡琴，弹个月琴，也还都能唱两口儿。
现在，每天练习毛笔字时，边听戏，边写字，两者互不干扰，反倒是相互衬托，相互融合，别有一番情趣，感到美不胜收。这也是一种高雅的精神享受。
（2025-08-0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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